亲朋好友陆续赶来,我爸爸和三姑都到了,他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,全程都是沉闷。
阴郁和自责,十年前就充斥在了我家门庭,十年后,悲剧仍在延续。
时间不会冲淡痛苦,只会令人去习惯痛苦。
出殡前,许姨和王姨被送到了焚化间。
纯良再次接手了这套活计,由他亲自为两位老人火化。
我和一众亲友等候在门外,直看着高耸的烟筒升起了青烟。
浮沉一梦,终了归去。
珍重了。
东风初送第一船。
松柏劲骨当岁寒,你谈笑而去谈笑还。
抱着两个骨灰盒出来,张君赫远远地看了我们一眼,便启动车子离开了。
我将两位大姨葬在了半山腰,并列的两个土丘。
填完土后,雪花便如松软的被子,白白的覆盖在了上面。
真好呀。
从今以后,不会再冷了。
临下山前我跪在坟前给王姨烧着冥纸,催促着一众亲人先行离开,只留下纯良跪在旁边陪着我。
风寒萧瑟,大大的孝服帽子遮掩了我所有情绪,眼前燃着火光,冥纸渐渐地烧成黑色的屑,幕的,我扯了扯唇角,“王姨,您收到钱了是吗,我没烧太碎,怕您不好收,初到下面,您请亲戚朋友吃点饭,别着急,每个七,我都会记着,哪怕我忘了,纯良也会过来,过段时间,就把花篮给您老送去……”
正唠叨着,尖锐的手机铃音打破宁静,纯良猛地瞪过眼,我淡定的拿出手机,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,撑着麻木的双腿起身,默默地走到不远处,“喂。”
“梁栩栩,你还好吗?”
钟思彤发着笑音,“这三天过得开心吗?要不是我哥确定了,我都不敢相信,竟然一下就死了俩!哈哈哈,俩老太太的命要不要那么脆啊,听说其中一个还是出马仙儿?也不行啊,梁栩栩,你这三脚猫的先生身后都是三脚猫啊。”
我微微合眼,身心冰凉,“钟思彤,祸不及家人,既然是你我之间结下的恩怨,你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?”
“谁欺负老人了?”
钟思彤冷笑,“老许太太可死的一点都不冤,那就是个泼妇,飞扬跋扈,你可能是忘了,我记性好着呢,三年前她骂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,我可是特意同我哥的师父交代过,一定要那老许太太死!老许太太不死我不会消气!至于那个老王太太,只能算是倒霉吧,陪葬了,不过换个角度想也很好,黄泉路上她俩还有个伴儿,得感谢我呢,是吧。”
我身体一绷,单手控制不住的攥拳,“钟思彤,你还有点人性吗?”
“哎呦呦,我就知道,你梁栩栩又要给我上课了!”
钟思彤轻呲,“知道你最让我恶心在哪吗?你就和那婊子似的,又当又立,你要是不想害成琛,就离他远点,自己找地儿死去,我也算是佩服你,结果你恬不知耻的靠近他,在我面前还装模作样,扇我耳光时你多爽啊,你多能耐啊!回头呢,又满口的仁义道德,人性?你梁栩栩有人性吗?这俩老太太究竟是因为谁死的?我的大善人啊!她俩是被你害死的你明白吗?!”
我望着山间的素白,眸底没出息的氤氲,“你说得对,是我害死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