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我不……”
头皮一麻!
我神经病一样的四处看,“谁,谁在跟我说话?别藏着掖着的!赶紧出来!”
“姐姐,我在你怀里。”
“!!!”
我一低头,看着抱着的那盆杜鹃,烫手般就给它扔到地上,哎呦我去!
花盆落地居然没碎,摇摇晃晃的还坐稳了。
我后移了几步,唇角都抽搐了,“你你你,成精了?”
杜鹃花叶片颤动,“姐姐,你真的忘了我吗?前些日子,我还跟你说过话……”
这音儿……
跟我说过话?
我颤巍巍的回头看了眼,想着她这声音,“你是,你是在那棵松树上的小姑娘?”
怎么跑我花里来了!
“姐姐,我一直在等你……”
杜鹃花发出的声音很委屈,“那时候我的脚就没了,我想你能看看我,帮帮我,但是那个男人一撞树,我很疼,半截身子都让他给我撞没了……”
男人?
撞树?
成琛吗?
我想起那天的一声惨叫,是我推着他重心不稳撞树的!
“姐姐,这些天,我一直等你出现,你都没有下山,阳光照得我好难受,我全身都没了。”
她说说就像是哭了,杜鹃花瓣渗出了水珠,“好在你刚刚把花盆放在了路旁,我撑着力气就进到了这里,不然,再过两天我就要彻底消失了。”
“你等等,我有点没听懂……”
我做着防守姿势看向杜鹃花,“你全身都没了是什么意思,你不是脏东西吗,脏东西本来就是虚体,是魂嘛!”
已经没了。
还想怎么没?
“不一样……”
花瓣哭唧唧的还会摇头,“姐姐,我太弱了,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现身,又可以隐身的灵体,本来,本来我脚没了的时候是可以让你看看我,但是当时你不摘护身符,没等多说几句,那个男人就来了,他的气好可怕,我差点被他撞散了,现在,我成透明的烟气了,如果你不帮我,我就等着消失了。”
我绷着没说话,听是听懂了。
合着我刚才和二哥告别是给它提供时机了!
问题是我怎么帮她?
难不成把她抱回去养着?
想想就瘆得慌啊。
她像是懂我心理,忙道,“姐姐,我不吓人的,我就是不想消失,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,怎么死的,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,你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了,我不想再在树上依附,最近晚上会有很多野猫,我好怕它们,求求你带我走吧。”
“我也自身难保啊。”
听她说话倒是挺可怜,就是一想那好看的杜鹃花里其实坐了个人,心里还是不得劲儿。
“我在这也是靠沈叔帮忙的,没办法再帮你了。”
“姐姐,你是好人的……”
她呜咽起来,花瓣流着水珠像是作揖般朝我轻轻摆动,:“我先前四处飘荡,会闻很多气味,有些人味道很酸,那是刻薄之人,有些人很臭,那是肮脏之人,有些人很呛,那是暴躁之人……我跟你说话,一来是你头顶没有星耀护佑,气场跟我接近,二来是你有好闻的味道,这是心善之人的香气,我知道你是好人,会帮我的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哎呀!
我这人最怕被戴高帽唱赞歌!
谁要是夸我两句,那我恨不能自己变成当代水冰月,啥脏活累活的都抢着干。
有时候一上来那股劲儿都跟缺心眼似的。
“求求你,真的求求你……”
杜鹃花低声的哭泣,:“我看你和哥哥告别,也想我父母家人,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,早知道,我就不喝那路上的水了,兴许,我现在也能回家了……”
一听这话我难受了!
境遇相似。
那条路确实让人印象深刻。
琢磨了会儿,把她自己扔这还真有些不落忍,再说花是我哥买的呢!
我拿出手机,“你等我打电话问问,要是沈叔同意,我就带你回去。”
“行,谢谢你,太谢谢你了!”
花瓣都要抖落下来了!
“别急着谢,我先问问……”
得亏我在车上存了沈叔号码,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,我赶忙开口,:“喂,沈叔,是我,回来的时候我哥买了一盆花……”
“你要不怕就带她回来吧。”
沈叔听我说完就应道,“鬼是阴物,植物属阴,所以它们才好依附,想来她是个小鬼儿,上路后家人没有好好发送,她稀里糊涂的先喝了忘川水,也是一条可怜虫。”
“那……”
没等我多问两句,沈叔就把电话撂了。
不过沈叔答应了,就说明她没啥危险。
我放下手机,走到杜鹃花前微微屈身,“你不会在晚上的时候突然变成个人坐我炕边吧。”
“我也想啊。”
她带着哭腔,“但凡我有那本事就不会这么惨了。”
这倒是。
害爸爸在这迷路的那个女人还能拿块破布四处嘚瑟呢!
她只能窝缩在花里,跟我靠在沈叔身边借光没啥区别了!
我心一横把花抱起来,“成吧,我带你回去。”
“谢谢你姐姐!”
她激动的连连摇晃花瓣儿,“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!”
“报答啥啊。”
我叹口气,“算起来,咱俩都是可怜虫,以后就做个伴儿吧。”
“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?”
她一开心,花香就四处飘散了。
我笑着点头,“对,咱俩就是朋友了,我叫梁栩栩,你呢。”
“我……”
她又郁闷了,“我不知道,记不起来了。”
对啊!
我忘了这茬儿!
“算了,我给你起个名吧。”
我看着它,“听声儿你年纪应该比我小,算我小妹妹,我们俩呢,又是通过这盆杜鹃花彻底结识的,以后,我就叫你小杜鹃,你看行吗。”
“行。”
她发出笑音儿,“以后我就是小杜鹃,栩栩姐姐,谢谢你。”
……
回到院子,许姨应该是被沈叔交代过,没用我多去解释‘小杜鹃’的真身。
见我把花放在窗台上浇水还骂了我一顿,“她虚的一口唾沫都能被喷死,你给她放到阳光下是想让她化得快点吗?再说我们都在你这屋吃饭,人来人往的,她个废物样儿的能抗住吗?!”
我被教训的没脾气,咱外行嘛,就容易好心办坏事!
但我这人有个优点,不懂就问,虚心学习。
溜着许姨的马屁,我知道小杜鹃这种情况是最怕阳气的,情况跟我差不多。
区别是她死了,我还活着。
尤其她现在就剩一缕气,想护好她,就得风吹不着,雨打不着,还得是个阴凉地儿!
许姨住的这间房俩屋窗户是朝东的,虽然只有上午阳光比较好,但窗户开的比较大,还是很亮。
安全起见,杜鹃花就放在我炕梢的地脚,盖上块红布,等于让她住在屋子里。
将小杜鹃安排妥当后我就去了沈叔的正房道谢。
“沈叔,我……”
刚进屋,我就见沈叔正咳嗽着喝着一碗汤药,“您没事儿吧!”
难不成和那个术士磕受伤了?
“死不了。”
沈万通喝了汤药,“小鬼儿安顿好了?”
“我给她起了名字,叫小杜鹃。”
我点了下头,“小杜鹃让我告诉您,说谢谢您,可是她不敢跟您说话,说是怕您。”
本想抱着花盆过来的,小杜鹃说沈叔身上的气太冲了!
简单来说,她和沈万通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屠夫和猪。
猪一见屠夫过来就会吓尿了,小杜鹃也亦然,哪怕这屠夫不会宰她,她也哆嗦。
“梁栩栩,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,你想先听哪个?”
“好的吧。”
我规规矩矩的应声。
“好消息就是偷你命格的术士今天被我伤了,他短期内不会出现。”
沈万通看向我,“并且,他还认为我道法在他之上,他忌惮与我。”
“那……”
我心里紧着,“坏消息呢。”
“硬拼的话,我未必是他对手。”
啥?
我睁大眼,“沈叔,您可一下就把周天丽的小臂拧下来了!临身给我气的时候特别稳,您的道法明明就是深不可测的呀!”
“我必须给她小臂拧下来,如此才能让对方胆寒。”
沈万通直白的看我,“周天丽是实体大灵,能耐滔天,先生撞到实体都会很头疼,你以为我是神仙?能像灭个小鬼一样随随便便就给实体大灵灭了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咳咳!!”
沈叔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了药碗里。
“沈叔!!”
我吓得奔到他身边,“您要不要去医院啊!”
“不碍事。”
沈万通擦干唇角的血渍,转而看向我,“你也看到了,这件事,要做好长期应对的打算,我年岁大了,一把老骨头,精力体力都不比对方,这段时间要好生休养,日后,只能在有把握的前提下才能跟他交手,否则,我真就先下去给你探路了。”
我眼睛一下就红了,“沈叔,对不起,我以为……”
“打住啊!”
沈万通有些失笑的看我,“不是先说了好消息,对方也怕我怕的紧,梁栩栩,你要知道,即便是入道的先生,甭管多少年,他也是普通人,寻常之时,咱们有十分能耐,一次最多使出七分,留三分防身,若是战场之上,你有十分能耐,要使出十五分,二十分,但是要让对方以为,你只使出了七分,兵不厌诈,世间一切,都是心战。”
“沈叔,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”
在我心里,他就是个深不可测的人。
讲这个,不等于把老底儿掀开给我看了呀!
他笑了笑,“如果我死了,你更得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不会的!”
我急的跺脚,“您不会死的!那个术士才该死!!”
说着,我想起重点,“沈叔,您和偷我命格的术士很熟吧。”
沈万通嗯了一声。
“有多熟?”
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没住处吗?”
我连连发问,心里急着,“人为什么会变成猫?是什么幻术吗?”
“梁栩栩,你遇到的东西,要么是他的同伙,要么,是他养出来的邪祟,若是没死,还会再来,你日后自然就会清楚。”
沈万通恢复平静,平着声儿道:“至于那术士,我和他多熟,没必要和你解释,你只要记住正邪不两立,诚如你哥哥所言,你住在这儿,只是我的事主,是客人,我需要负责的是你的安危,尽可能的帮助你拿回失去的东西,其余的,我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?你能做什么呢?”
“如果我不是客人了呢?”
我看了眼他吐了血的药碗,“我做了您的徒弟,您是不是就没必要在瞒着我什么了?”